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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、

多比欧在下一枚炮弹打来之前扑向迪亚波罗，把他撞到一座小石山后面。伤员捂着血淋淋的断臂，看多比欧做了撤退的手势。

你跑得过履带么……迪亚波罗摇摇头。

坦克向石山转过来，三门自动防御炮台还在集中火力死死撑着，然而毕竟不是人工操作，无法对点打击。头顶的医疗无人机发出激光给断臂止血，掩体撑不了那么长时间，两个人根本干不过那庞然大物。迪亚波罗不停往后丢手榴弹以图减慢它的速度，他人生第一百四十八次觉得自己是不是要死了，而且还是被碾成肉酱这种难看的死法。

装甲的声音越来越近。就在多比欧再次做出撤退手势时，身后突然一声巨响——

“吃我……手雷！……死吧！”

坦克骤然停了下来，两人回头一看，退伍兵前总统一手抓着几个眼熟的瓶子半攀在裂缝边，对准了履带往坦克扔。

他还活着！

瓶子破碎，里面火红的液体糊在装甲上面，然后突然爆炸，操纵坦克的畸形人们吱哇乱叫，还没跑出来，就死在里面。

瓦伦泰发现了石山后面的两人，示意可以撤退。坦克履带断了，后面的追兵交给自动防御炮台，再不走就没机会了。

通讯器里的沙沙声戛然而止，他们逃离了信号屏蔽区。

“你刚扔的是什么？”终于能好好说话，迪亚波罗抽出空问。

“自制岩浆手雷，样本采集瓶装了岩浆，弄点杂七杂八东西进去，挺好使。”瓦伦泰颇有些得意。“还是多比欧的‘跳跳’救我一命。”

“三个人都没带无后坐力步枪，”迪亚波罗语里透着不甘，“不然那种装甲一炮就能轰掉。”

看他举着手枪跑，瓦伦泰望向他的左臂。只见那断臂上已经生出了一条很小的、软绵绵的新肢，粉粉的肉色，正以不紧不慢的速度逐渐长大。

“你……”

迪亚波罗看了看他，又看了看自己的左臂，平静地说：“理解一下。”

瓦伦泰了然，不多问。

往空地上丢了个信标，敌军慢慢被吸引过去。撤离点还太远，多比欧叫了摩托车，于是现在三人挤在同一架摩托上，瓦伦泰驾驶，各人非常不适。

“太挤了……这已经不是普通的超员问题了，老板你往前坐坐，我半个屁股露在后面。”多比欧抱怨道。

“是啊组长，你不用那么拘谨，放心大胆抱着我。”瓦伦泰附和道。

“……”夹在中间的迪亚波罗道。

摩托车在沟沟壑壑的岩浆大地上颠簸前行，偶遇几小群巡逻队，多比欧满腔愤慨举手全突突了：“断我家老板胳膊，我搞死你们这帮狗东西……”

瓦伦泰轻笑了笑，问：“痛吗？”

再生进行中的某人思索着，答：“还行。”

启动撤离点后，整个区域就陷入一片死寂。三人分方向驻守，一分三十秒的等待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，迪亚波罗手心发汗，一个敌人都没冒头。

“刚才那个诱敌信标……会不会太好用了一点？”

瓦伦泰问出了他同样疑惑的问题。

太安静，反而诡异。四面八方特意铺设的各种路障、地雷等至今没有用武之地，等来的只有滚烫带灰烬气味的风。

“迪亚波罗你手长好没有？”

“哪有那么快好，怎么？”

北面的瓦伦泰：“我听到我这个方向有坦克。”

南面的迪亚波罗：“我听到我这个方向也有坦克。”

东面的多比欧：“我也……”

西面的勘探无人机：“哔哔哔哔哔。”

做过手脚的摩托车停在很远的地方，有个探路的畸形人研究半天，“梆”的一声被炸了。整片区域突然骚动，潜伏的路过的全围上来，一个个沙哑地吼叫，机械的肢体锵锵行动。

开火。

弹壳规律地往旁边飞，瓦伦泰嘀咕：“我怎么好像听见有个胖子喊了声‘迪亚波罗’？”

“你那什么耳朵……”迪亚波罗看着一个巨型者不知为何哈哈大笑冲过来，连踩好几个地雷坚挺不倒，呐喊着什么还在往前挪。“我这边倒是有个胖子在发神经。”

“不对，老板，他们好像真的认识你！”

所有敌军向迪亚波罗集火。东边坦克先到了，绕过多比欧往南边进发。岩浆从身旁的小火山口喷出来，迪亚波罗吃力地把生化人引到上面去，仅靠一把手枪六个弹夹，单手填弹枪枪爆头，临时轨道炮台装填速度虽然慢，但每一发都能将敌人击退很远，给他争取了很大的空间。迪亚波罗被坦克追着满场绕，碾过西边无人看守的防御部署，两位组员在枪林弹雨之中还要躲避组长的火力，苦不堪言。

“怎么回事？！你立下赫赫战功被他们盯上了吗？！”

“运输船怎么还没来？！”单手不可能操控机枪，就算有炮台加持，弹药也撑不住。迪亚波罗杀红了眼。

“还有五秒！大家散开避让！”

弹幕密集，生化人狰狞苍白的脸越围越近，枪声和惨叫声混杂在一起，吵得人心慌。多比欧在最后关头被击中腰侧，血流如注，瓦伦泰一把抄起人捂住伤口扛了就走。

“下来了下来了！”

“全都上船上船！”组长下令，自己留在地上殿后。

瓦伦泰一手血，感觉被扛着的人动了一下。“多比欧你丢了个什么东西？”

“撕裂者！”

“卧槽！！！迪亚波罗快上来！！！”

“卧槽你叫撕裂者不早说！！！”

坦克们姗姗来迟。底下密密麻麻的生化人军队巴巴地望着离去的运输船，然后一枚导弹将此处夷为平地。运输船上的人震得一晃。

医疗队把多比欧扶进去。迪亚波罗直接四仰八叉躺在地上，喘了一会儿，转头望向坐在墙角下毫无优雅形象可言的前总统，两人突然笑出声来。

活着就好。

原地球从蓝星变成了灰褐色，死气沉沉，几乎已经没有人类活动的迹象。整个星球就是一个巨大的废墟，被外族占领的某些城市里还驻扎着敌军巡逻队，以图寻找漏网的人类。

一个生化人拖着恐龙一样的尾巴，在城市里恍惚游走，风吹起金发，还很耀眼。

TBC.